
当不再年轻的人观看它时,会不自觉摸着发福的肚子和光滑如绸的头顶,随着故事返回那个年代,感受着“寻根”的温暖。
所谓“迷雾”,在他们眼中渐渐消散,回忆却愈发鲜明。甚至“凶手是谁”已不再是主要关注点,重要的是他们共同沉入对过往的追寻和自我反省。
作者|王重阳LP
编辑晶晶
排版:苏沫
如果说“女人是没有家的”,那男人呢?这种言论的隐含逻辑是,将“家”视为某种固定的、传统的概念,即家庭或婚姻,这种看法存在许多问题。首先,这种看法忽视了家庭的多样性和现代化,忽视了许多家庭形式的存在,如单亲家庭、同性恋家庭、跨国家庭等。其次,这种看法也忽视了男性在家庭中的角色和贡献,忽视了男性在家庭生活中的重要性。因此,我们不能简单地将“女人是没有家的”延伸到男人身上,而是需要重新思考家庭和家庭关系的概念。
答案或许是:
“男人是没有根的,这句话有一种隐隐的危机感和不确定感,像是一种预警一样,提醒我们男人在这个社会中是多么地脆弱和无根。”
这个“根”,是权欲、物欲、性欲与爱欲。
四个中老年男人聚在一起,两个“顽主”,两个警察,因一桩旧案重燃生气。若没有这桩案子,他们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模样?
老去的冉哥迷瞪着,拒绝一切关怀的温柔。赵赶鹅就像冉哥的中年MINI版,疯僧不再那么“有意思”,只是“没意思”地活着,昏暗的灵魂中不再有任何激情的小二黑则市侩地维护所有对他有利的人。
当1994年的记忆浮现,人们看到这四个人曾在属于他们的年代,创造出不少独特的往事。

“这片儿我拔份儿!”每个人都这么想、这么说,也这么做。
当2012年的小二黑拿起手机发语音,其他三人愣了片刻。他得意洋洋,他们却失落了三分之一秒,仿佛时光暂停,空间凝滞,留下了尴尬的沉默。
这个时代, devoid of meaning。

没了叱咤风云的心思,记忆中的姑娘也渐渐模糊。看似峥嵘的岁月,剥皮剔骨之后,竟然变得不堪细看。人到中年,一边咂摸往事,一边打量彼此,才发觉大家都“活不起”,只能靠一桩案子吊着最后一口气。
唯一“活得起”的还得是小二黑,年轻时就能忍气吞声陪冉哥唱《牵挂你的人是我》,如今还能在场面上去维护过去不放在眼里的“小姐”丽丽,脸不红心不跳地来一句:“怎么跟我姐说话呐?”

对另外三人来说,这些都无所谓了。
由于他们已经失去了“根”了。
或者说,他们把“根”丢在了1994年的那片幽暗的胡同里。
无需修改
羞于启齿,仿佛自己的内心深处隐藏着一个秘密,如同一个轻微的呼吸,温柔地揭开了自己的心扉。
每个男人都曾有过“根”。
就像坏孩子对好孩子说:“我刚翘了一节课”,好孩子却不好意思地瞄了一眼自己的裤裤,脸上绽开了尴尬的笑容。
“我也刚刚翘了一节课。”
1994年的赵赶鹅(尹昉饰)同样被荷尔蒙烧得躁动,那时他还被人叫“公安大”,刚出校门,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对。他看不惯老冉(廖凡饰)和混混称兄道弟,也拒绝跟人喝酒。局促地和歌舞厅的“小姐”接触,还一本正经劝她们做正经事。

唯一看透他的不是师父老冉,而是丽丽(陶慧饰)。
在她眼里,别人都是“劝小姐从良,劝良家下海”,唯独他不是——他居然真的携带着水果来探望一个“小姐”。
于是丽丽问:“我可以称呼你‘哥’吗?”
赵赶鹅无法理解风情趣味,仍然坚持在工作中使用官话称呼职务。
2012年,丽丽换了新貌,然而赵赶鹅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她的眼睛中,依然能看到她曾经的风情流转。
但在赵赶鹅的记忆里,或许1994年某个傍晚,那个叫尤娜(黄米依饰)的姑娘哀婉的话语与夕阳洒下的金芒交织,才是他真正的意难平。
年轻的赵赶鹅对一切都是懵懂的,思维还停留在简单的直线上:坏人该抓,好人该夸。黑是黑,白是白。这种单纯的道德观念使他变得狠辣,能够为了逼迫师父老冉,自己送上门承受痛揍;也能够为了逼迫疯僧(张桐饰)的手下,不惜撕开自己的伤口。


而在老冉眼里,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他用得着“片儿”上的混混,需要他们。
他了解光明与暗影的存在,白与黑的对比。因此,他尽量“铲除事端”,让小二黑和疯僧坐下来商谈,还请小二黑的手下监督,不让乱倒垃圾。
他清晰地暴露出人性的劣根性——人敢于对天使嘶吼,却不敢对魔鬼吐槽。
1994年,已是中年的老冉不再为什么激情不已,即使能够精准控制夫妻亲热的时间,仅限定在5分钟,甚至还设定了闹钟。这明确表明他洞察自己的实力,但却不敢直面妻子刘北萍,那时正是“坐地能吸土”的年纪。
他和那个年代的许多人一样,对于“性”感到羞于启齿。那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话题,也因此他认定了妻子的生意并不正经。
其实大家都这样,连在成人用品店门口驻足都小心翼翼。直到外国人关注,大家才隐约明白:
“亚当和夏娃”的身份并不重要,外国人称赞,刘北萍的生意便显得非常正当。

老冉仍然半懂不懂,他认为“那事儿”可以存在,但不是必然的。他也是从荷尔蒙爆棚的年纪走来的,却被当时的主流观念束缚。他知道人类的本性难以遏制,所以明白只要拉响警铃,就能让无数衣衫不整的男女四散奔逃。
2012年,人们早已习以为常的“流氓行为”已经不再是人们的关注点,而是将《牵挂你的人是我》当作时代的印记,深深烙在记忆中。人们看到的是赵赶鹅年轻气盛的模样,即使对方是公安大学的同学,也要在气头上找回面子,这是荷尔蒙的自然反应。
中年的赵赶鹅不会这样了,他会用一句温馨的“蒜鸟、蒜鸟,大家都不容易”来自我安慰,包括低声下气地去求已是刑警队长的同学帮忙,被拒后讪讪退开,眼中不再有愤怒与不平。

他终于变得像他师父一样。
连看混混的眼神,也不再那么黑白分明。
02
追凶者也如同幽灵一般,侦探着每一个细微的线索,试图揭开案件的神秘面纱。
疯僧对小二黑(陈玺旭饰)和张丹(廖银玥饰)的眼神一定是不同凡响的。
毕竟“想干一个人”和“想干一个人”,眼神是不同的。
然而,疯僧真的“不行”,他的行为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19岁的他在与人打架中受伤,下体受到创伤,表面上他装作乖张暴戾的样子,但内心却隐藏着脆弱的一面,无法承受任何一击的打击。如此,老冉在审讯室中模拟他在被窝里抱着女孩哭诉的情景时,他才会愤怒地吼叫着“我要杀了你”。

疯僧真的没有「根」,但他却拥抱着无限的爱。
只是没有性的爱,如同浮萍般轻盈,悠悠荡漾,让他在面对张丹临别前那一晚的暧昧时,只能在微弱的灯光下久久凝视,沉浸在温柔的氛围中。
他只能说,不愿让对方带着“他不行”的记忆离开。
嘴上总挂着“有意思吗?”的他,终究也活成了一个“没意思”的模樣。
在「顽主」文化中,情感表达的细腻性从来不曾被提倡。疯僧和小二黑可以争夺地盘、可以决斗、可以「嗅个蜜」,但是一丝一毫的「爱」这回事儿都是不能表现出来的。

这一点,疯僧和老冉、赵赶鹅并无不同之处,他们都是同一个时代的思想产物。
这个男人明明能够被外国电影的感动带动泪流满面,但这种真实的感情却不能被人知晓。老冉和赵赶鹅也是一样,他们无法理解“性”和“爱”必须紧扣在一起才算是完整的关系。
然而,当前的人也未必就懂。
在那个年代,「牵挂你的人是我」已演变为中国人最强烈表达情感的隐秘方式。那些年,校园民谣遍及市井小巷,人们乐于掩盖交配的欲望,而浓烈的荷尔蒙却难以公开表达。
还有那首《笑脸》,歌词写:“书上说有情人千里能共婵娟,可是我现在只想把你的手儿牵……”在表达爱与生理需求这件事上,不分阶层职业,只有文化的投射。
姑娘们为小虎队的青春热情着迷,小伙儿们则不屑或装作不屑地说“男儿当自强”,他们的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服输和自信。
这何尝不是包裹在“根”之外的谎言?
如果一个男人直说“活着就是为了女人和金钱”,一定会被骂“三观不正”。但换种说法,讲“爱情与事业”的人生哲理,却被人赞美。
这两者,本就是一回事。只是传统观念逼得每个男人都不敢 numberWith直线思维表达。
敢做那就是“流氓”。
就像《树影迷宫》里不惜笔墨地刻画老冉、赵赶鹅和疯僧在面对别人看似理解“您不行”时的不同反应:
老冉会转移话题,赵赶鹅略带尴尬,疯僧直接翻脸。
男人最忌讳的就是被说“不行”,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的任何时刻。
然而,他们陆续步入中老年,即使抬头纹和法令纹爬上赵赶鹅的脸庞,“根”早已不再重要,他们仍顽强地不愿接受关怀,对“细腻”的理解也趋于贬义。

孤寂的老冉冷漠地对妻子说:“没事别浪费电话费了”,落魄的疯僧对丽丽的示好回一句:“我还吃得起炸酱面。”
人们都习惯用谎言包围自己,渴望将记忆留在1994年的往事中。在面对小二黑仍然保持着清晰的目光时,才短暂地流露出一丝失落,然后继续假装自己拥有“根”……
以追凶之名。
03
男人的"根"是一种潜在的、深藏在心灵深处的力量来源,源于男性的内在需求和欲望。这种"根"是男性的本质所在,是他性格、情感和行为的支配因素。它是男性的自我认同和自尊心的基础,是他与外界的交往和互动的关键。
理论上,中年人看不得《树影迷宫》,因为“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这种说法的潜台词是,中年人已经习惯了生活中的种种谎言和掩饰,无法承受真相的突然袭来。
但中年人仍然会为《树影迷宫》着迷。
由于它打破了中年人的“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的假象。
就像剧中那个带时代印记的录像厅,和那些曾被荷尔蒙驱使,渴望探索“带颜色”的年轻人一样,大家对表面上的“坏东西”总有强烈的窥探欲,进而审视自身的欲望。


校园民谣、小虎队、出国热,乃至老冉初见疯僧时说的“你是79年进去的还是83年进去的”,这些元素不仅仅是流行文化的回忆,更是勾起了一代人的集体记忆。
白色的袜子、粉色的鞋子、飘扬的马尾辫,回忆中姑娘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如夕阳西下的男孩们记忆中的影子,是甜腻气息中的微微汗味。青春与荷尔蒙交织,构建出对“性”的欲言又止、欲拒还迎的复杂情感。
当不再年轻的人注视它时,会不自觉地摸着发福的肚子和光滑如绸的头顶,随着故事回到那个年代,回归到曾经的自我,寻找曾经的记忆和感受:“寻根”于过去的岁月。
所谓“迷雾”,在他们眼中不再浓郁,回忆却越来越清晰。他们的思绪开始沉浸在对过去的探寻中,即使“凶手是谁”已不再是他们的首要关注,因为重要的是,他们共同沉浸在对自我的审视和过去的探寻中,逐渐恢复了对真相的渴望。
那个年代,“顽主”和警察都是“好孩子”,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仿佛是一份美好的约定,彼此尊重和信任,组成了一个和谐的社会。
有人以刀口舔血的勇气,有人以匡扶正义的决心,所有人都在追寻真相,却没有人敢直视自我潜藏的欲望。

全剧唯一明白人小二黑冷眼看着他们,心里同样不解,满是疑惑和困惑。
“三个人的命运何以变得如此艰难?”
他不知道的是,笼罩在他们身上的,除了当年那桩命案的阴云,还有一个时代无形中铸就的沉重枷锁。
不仅锁住了他们的记忆,也锁住了他们的“精神根源”。